二十三 谦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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谦文把小英放到离仙乐斯最近的路口下来，此时雪已停了，地上的雪有一拃厚。

小英拒绝了他所有的要求或者是请求，他想和她进一步亲热，他想让她带他看孩子，统统被拒绝了。

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那个大胆又热烈的吻而有任何改变，她依然十分冷淡倔强，他在她下车的时候对她说：“等你下班时我还在这等你。”

她同样表示了拒绝，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开，没给谦文留下任何挽回的余地。

虽然这次她没有生气，但她仍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，他反复回想那个吻，也想起他们疯狂缠绵的场景，小英是他第一个女人，这份记忆永远不会抹去。

他回到罗曼斯俱乐部，在那里待到天黑，看看手表，时间差不多，他提前离开，驱车来到仙乐斯旁边的路口等待小英。

喝的醉醺醺的客人踏着冰雪相继离开，等街上人迹消减时，舞女们三五成群地走出仙乐斯，如果小英真的愿意单独见他的话，她应该单独行动，他等了很久，最后看到小英和杨叔肩并肩从仙乐斯正门出来。

谦文的心先是凉了，接着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。

他萎坐在车里，盯着他们两个从他面前经过，也许杨叔会注意到他的车在这，也许杨叔会走过来跟他打招呼，也许会询问他为什么在这，也许，谦文会把这一切告诉杨叔。

但杨叔一直在微微朝小英侧着头，似乎认真听她说话，根本没看到谦文的汽车在这。他们始终保持礼貌的距离，但地上冰雪太滑，穿着高跟鞋的小英滑了一下，正要摔倒在地，被杨叔一把捞起，他双臂搂着她的身体把她扶起来。

看到这一幕的谦文感觉到心里有团火在烧，他再也不肯多看一眼，急忙发动车子，朝另一个方向走了。

他感觉到了背叛的滋味，小英是他的，之前是他的，而杨叔，曾是谦文妈妈的，他怎么能让这两个人有这种不清不楚的纠葛，他能接受小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，也能接受杨叔和别的女人有暧昧，但让这两个人在一起，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。他不允许！

他要想办法阻止他们在一起，他必须向杨叔坦白。

小英曾经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啊。

据小英说，当年淞沪战争爆发的前一天，她的大哥从乡下老家来找她，要带她回家，当时心神不定的小英，去找谦文，谦文便带她去了黄浦江上，告诉她上海可能要开战，他让她回家，并承诺等战争结束会去找他。她当时答应了，第二天，她向裁缝铺告辞，收拾了行李，跟大哥回家，在即将登船的时候，她听说闸北被炸，战争果然开始了，那一刻，她突然反悔，她什么都没想，趁着人群混乱，她跑了回去，跑到他家里，在门口等到浑身尘土的谦文。

在那以后，无处可去的小英就住在他家里，但当时他们并没真正同居，他们没有机会，谦文便被夏泓叫去，一起做了战地记者。

谦文应该阻止夏泓这种自杀式的疯狂行为，他们只是没料到战事如此凶恶。

谦文和小英走出家门，战事虽然没有烧到租界，但租界涌入无数难民，一片混乱，街上到处是维持秩序的红帽子的印度人，头顶不断有飞机飞过，每个人都在担心飞机上会落下炮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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