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 手指穿过你的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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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沁看着她高高扬起的脸，那么朝气蓬勃，那么风华洋溢，那么年轻美好，不知她体内之毒……他打了个寒噤，一种深沉的恐惧袭上心间。她原本来自另一个时空，难道老天终会找个借口，比如这次中毒，把她带回原本的世界去？他想起她来古代时空的这些年，心心念念周瑾那么久，这样长情的她，如果终于和他无法在同一时代，她会不会用一生时光来祭奠古代的自己？他不愿意她这样凄凉地生活在另一个时空。也许给她一个希望，让她充满期待，去迎向新时空的每一天每个人，会是对她最好的安排最深的爱。看她慢慢睡去，他抽出她脖子上的绿色丝巾，运足内力，屏息凝神，在丝巾上留下了细细密密的字，不留心就看不出来：“如烟：我想，也许你终究是会回到你所在的那个时代去的，但你不要担心，即便万水千山，我也会追随你而去，也许十年，也许二十年，也许一百年，我终会追到你那个时代去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实现，只要你在那里，我就不会放弃，只要有期盼，就会是美好的。也许在那个时代里，我会改头换面，我会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出现，也许再出现的我，会假装不认识你来考验你，所以你要在你那个时代好好地等着我，遇到与我相似的人，不要轻易放开你的手。爱你的李沁。”他轻轻把丝巾系在她脖子上，若老天终要带走她，就把这块丝巾一起带走吧。

第二天，如烟和李沁早早离开皇宫，避免了与大家一一告别的伤心场面。如烟愿大伙儿对她的印象都是那个衣袂飘飘、妩媚动人的样子，没有眼泪，没有哭诉，不要在记忆里留一个凄苦形象。

“你空有皇室血统，怎就放心置国家安危于不顾，撂挑子走人？这不是不负责任？”如烟好奇地望着他。

他用临行前李易给的玉坠沾水给她喂了一口：“这么多人中，柳无言还是最有才华和能力的，至于偶尔的心机和谋略，哪个到了皇位上的人能是一张白纸还把皇位坐稳的？既然无论谁为王，都会有对对手狠毒的一面，那就选择最有能力、也对百姓最有仁爱之心的人好了。还有，他有一颗爱你的心，不会为难你。与其他皇子相比，他的这份爱更深沉更彻底更纯净，我敢赌一把，他不会加害于你。他也本是正宗的皇室血统。让有能力的人为王，不是另一种负责任？”

如烟想着昏迷时半梦半醒中听到的柳无言的心灵独白，被温暖裹挟。是啊，这个哥哥，他们一起成长那么多年，他从没未伤害过她，他永远都在危险来临时温和地说：“你在这里好好待着，等我回来，哪里都不要去……”

可这一次，他去的是皇宫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宫，那么多后宫女子，只会盯着他一人。而他终究给不了她无处不在的守护。出于保护，他使用了一次伤害……可就是这样，依然改变不了他的初心。若不能相爱，也要温柔以待，这样人生才会如十五的夜晚天空那轮皎洁的圆月，看起来圆满些，没有悔恨。

李沁看着她的胳膊，上一次，她告诉过他，在另一个时空里，这只胳膊拍戏时断过多次，他把它托在手里：“断过的地方还会疼吗？”

如烟摇摇头：“你说我的痛点很高，小痛从来不怕，其实是因为那个世界，我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。伤好了爬起来，还要若无其事地接着做以前的事。那个世界的人，每一天每一刻都很焦虑，害怕一切会忽然失去，害怕一觉醒来一无所有。爱人，朋友，事业伙伴，可能忽然间，就全部都到了自己对立面。”如烟想起同在娱乐圈的那个被大家亲切地称为“宝宝”的来自农村的励志男星，也许他并不认识她，毕竟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替身演员。

李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：“既然那个世界让你那么不安和恐惧，那我们就不要再回去了。在这个世界，我会努力给你安定，尽我一切力量免除你的恐惧。”

如烟的泪水不由自主夺眶而出，打湿了他的肩膀。李沁继续安抚着她波动的情绪。

“可是古代也太错综复杂。我那个时代的人，总说什么都是复古的好，思想、民风，其实未必，早先民风淳朴，只是因为货物奇缺，生活质量低下，都饿肚子，没有差距，也就没有进取和抗争。可是不能因为一个时代物质贫乏、资源匮缺导致人们与世无争，就认为是这个时代高风亮节。如果布衣素食的时代，突然商货琳琅满目，许多人还能恬淡如初吗？”如烟撅撅嘴。

李沁叹了口气：“那怎么办？我究竟是跟随你去你的时代，还是挽留你在我的时代？”

如烟仰头问道：“那你现在打算带我到哪里去？”

李沁笑了笑：“我打听过了，像二皇兄的玉佩这样体质极寒，能够祛毒的，有一个地方，叫做玉龙雪山。刚好六皇弟这段时间也在那里，我们可以在那里为你祛除体内的噬心蛊之毒。”

如烟低下头：“你还在为我的毒操心。其实当我决定放弃与周瑾一起恢复的机会，就准备好了赴死……”

李沁双手一拉，把她揽入怀中，低头封住她的唇舌，不允许她再说出让人心碎的话来。

她心跳得厉害，为他突如其来的热情，也为自己沉溺其间的不舍。

“你不知道，我有多后悔，当你中毒时，我也应该像你妹妹如霜一样，为你吸毒，那样我们就可以互相解毒了。”他言辞上说得戏谑，可沉淀在眼底的却是真心。

如烟嗤之以鼻：“切，还是为了占便宜。”

“但是，”他正色道，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想，可能我还是会先找草药为你解毒，因为当时，我根本不知道两个中毒的人可以互解。在不明确解毒方法以前，我一定好好活着，绝不先你而去，也尽力不与你同归于尽。”

如烟原本还很感动，最后听到这个“同归于尽”却“扑哧”一声笑了：“你是不是再深情的话，也能用玩笑说出来？”

李沁抿唇思索，然后回答：“这样人生会比较轻松，听的人会没有压力，不至于把爱累死。”

如烟脸色沉重下来：“可是我觉得，身上的毒，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压迫着我。你……还是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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